Monday, April 30, 2012

愛國愛到你的護照上



恕我後知後覺,剛換護照,2007新版的特區護照到手,打開一看,驚嚇。

有點幼兒園唱遊的感覺。

每版內頁,都是不同的花花、各式各樣,各種顏色,不同形態的四季花朵。好娘。

內頁底部,偉大的長城,延綿每一頁,暗暗閃著金色。俗氣。

每版內頁,都是「華」「華」「華」「華」,不同的書法字體,正中大字,印在每頁紙上,慌死你唔知自己是中華民族一分子。硬銷。

都什麼年代了?資料相片頁的圖像,是青馬大橋與會展金紫荊,有時光倒流二十年的感覺。
「華」字當中,有一頁是簡體的。簡體字位處正中的一頁,是最容易打開看見的一頁。
官員暗地擦鞋,心思細密,值得欽敬。
拿著這本護照,感想一堆:

1. Bad Taste至極
2. 那些官員的腦袋在想什麼?
3. 國民教育、愛國教育愛到你的特區護照上了。
4. 拿著這本護照,一看就明白,香港為什麼玩完。

***   ***   ***

為了申請美國簽證,上網填表,搞了兩小時,好煩,美國佬乞人憎。

不過,當它不問一句,很順攤地給我十年簽證時,條氣順了一點。

回到家,直頭覺得美國佬很偉大。原來,美國領事館是中國最安全的地方,也是全中國最有言論自由的地方。

什麼時候,王立軍與薄熙來等人的惡行,可以在美國領事館以外解決?什麼時候,陳光誠等人,可以在美國領事館以外安全地自由說話?什麼時候,全中國最有錢有權的人不用出走美國?什麼時候,全中國最受壓逼最敢講真話的人不用被逼出國?

當這個時候到來,我就會愛死特區護照上的花花、愛死那個無處不在的「華」字、愛埋那個金光閃閃的長城,愛埋區旗國旗與會展金紫荊都得。

Sunday, April 29, 2012

將困難變做奇遇:張婉婷


張婉婷率直爽快,訪問她是樂事。

她拍《歲月神偷》時,童星都問:「今日玩乜?」沒有孩子會問:「今日做乜?」。每個人都應該保留不停嬉戲的童心,張婉婷就是如此。

她說,榮譽,come and go,五分鐘就過去。

從《秋天的童話》到《歲月神偷》,她只想著,這是天下最好睇的戲。拍戲很辛苦,時間長,很多煩瑣事,要有激情,好想拍好想分享,才能捱得過去。她想開拍的每一部戲,都沒有計算,亦無得計算。

後來知道Steve Jobs 開發新產品不做市場調查,張婉婷好安慰。她說,要行先一步的人,都不能計算,不能按舊日的方程式去想。

《宋家皇朝》,一個很有野心的題材,拍攝時無想過大陸審批如此麻煩。「重大題材委員會」刪了十八分鐘,支離破碎,審批上訴一年無結果。投資者不上訴,張婉婷以導演個人身分上北京,她說,在門外等了一個月,每日在人家門口坐,最後lur到見話事人,才有機會重新剪輯送檢。

她說,要去到最盡,盡到最盡那一步,人家才會幫你。

人生就是不停面對困難,張婉婷說:「將困難變做奇遇」。

很喜歡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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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4/2012 刊於《信報》的訪問節錄)

張婉婷:要創作觀眾從未想過的

區 區家麟
李 李麗娟
張 張婉婷

光影留證,歲月留情,香港電影向來蘊藏難以形容的吸引力,陪伴港人一直 成長,亦誕生過不少驚喜。張婉婷可算是電影界中的奇葩,除了在華語電影圈中為少數女性導演爭一口氣,多年來更用心創作極具本土情懷的電影,好像《秋天的童 話》、《玻璃之城》、《歲月神偷》等,每次均能觸動觀眾心靈,讓人好好反思當今地域環境中的不安感。

舒淇自有獨特氣質

李 Mabel,你拍過這麼多電影,哪一套令你印象特別深刻?現在回想起來,哪套電影對你帶來最大的啟示?

張 其實我拍的每套電影,都是人生各個階段的寫照,例如我拍《秋天的童話》,就是我在紐約時期認識了一位好友「船頭尺」,正因為我很感激他,所以我想拍一個關於他的故事,並描寫當時我在紐約的生活方式,所以這是一個紀念來的。

又譬如開拍《玻璃之城》的原因,就是覺得不經不覺已是1997年,突然間我的大學宿舍要拆卸,機場又要搬遷,當人們覺得很多事情是理所當然的,就如玻璃內的反映影像不斷改變,不斷消失,所以我便把電影改名為《玻璃之城》。

區 看過《玻璃之城》之後,我很記得玻璃裏反映的煙花,所以直到現在,每次我看到煙花都很有感覺。

張  所以我認為自己每次拍的電影,都是屬於那個時代的,無法說出較喜歡哪一套電影。譬如說《宋家皇朝》,正值97來臨,很多外國人說起中國歷史,我卻自愧不 如,自此很努力去讀中國歷史,突然讀到宋家這三名女子,發現她們的經歷很悲慘,世上好像除了甘迺迪家族以外,又或者應該說,連甘迺迪家族都不及,因為這宋 家三姊妹中的兩人,一個嫁給國民黨,一個嫁給共產黨,竟然是兩個敵對的派系。

李 來到現在,電影是找不到這樣的「卡士」。

張  沒錯!她們的經歷好像是香港人的命運:一個從小給父親送到外國讀書的人,後來回到祖國的土地上,不曉得普通話,只能說英文,繼而無所適從,周遭的人覺得 奇怪,像個不中不西的怪人。記得當時我北上拍戲,正正遇到這種情況,別人覺得我的頭髮很古怪,樣子古怪,就連穿衣服的品味也是,加上我的普通話又不濟,經 常給人嘲笑。

李 自《玻璃之城》之後,我才開始看舒淇的電影。這感覺非常難得,你成功改變了舒淇的形象,她演繹了大學女生應有的模樣。

張  起初大家都很擔憂,有人質疑舒淇能否做到大學女生的角色。我說她當然可以,只是你們看不到她的獨有氣質。即使她的身材很好,拍過幾套艷情片,但我跟她傾談過,就算拍那些電影時,都能表達出倔強高傲的性格,十足當時的大學女生。如果我可以像她這麼美麗、高傲和有氣質,那就好了!後來電影首映後,有位從未看過港產片的大學教授問我,你在哪兒找到這樣優雅的女子?

區 這種眼光從何而來?不只是舒淇一人,好像是洪金寶、周潤發,當你選了他們為主角後,甚至改變了他們的形象和戲路。你是如何「找到」他們出來的?

發仔又浪漫又「爛鬼」

張 我覺得觀察別人真的要跳出框框,不能從他以往累積的形象來評價。其實,我拍電影未有做過任何問卷調查,從來都是靠直覺找演員,例如我想找「船頭尺」,那就要找個全世界最似「爛鬼」、一個粗豪和滿口粗言的人,但同時又要浪漫,果真非常困難,我覺得世上就只有周潤發一人。

不過,最令我煩惱的是,當時他是票房毒藥,他還未接拍《英雄本色》,既找不到投資者,又想堅持找他主演。後來大家提議過很多演員,但我不是覺得這人不夠浪漫,就是發現那人不夠「爛鬼」,甚至有人提議不要開拍,所以我經常為了堅持起用某些演員,令有些電影拍不出來。

區 你是否找過很多老闆,他們也不肯投資?

張 對,全香港、九龍、新界的投資者,我都找過而被拒絕,最後給我找到岑建勳,他一看到劇本就說可以,他總不會跟你計來計去。所有電影都是無法預計的,就如《歲月神偷》,試問誰人想看一個六十年代補鞋佬的經歷?況且它又不是什麼年輕人的愛情故事。
要計算的話,基本上在香港看電影的是年輕人,六十年代長大的人都不願出來看電影,那麼為何還有觀眾入場看《歲月神偷》呢?我說因為電影好看,但老闆總是要看 數據。後來我看完Steve Jobs的自傳,深表高興,因為有人問他設計產品前有否做市場調查,他說從來不做;又好像福特製造汽車前,他問過別人需要什麼,人們卻希望要一匹跑得很快 的馬。

事實上,當時汽車還未發明,大家都覺得最厲害的只是馬匹,所以想在社會比別人領先一步,無論創作人還是發明家,都是要創作一些觀眾從未想過的!

輯錄及撰文:黃仲賢


Friday, April 27, 2012

挖深咗的陰暗地窖


(本文27/4/2012刊於《經濟日報》)

香港人應該已學懂,看一幢豪宅,不只欣賞冠冕堂皇的裝修,那些看似不經意「挖探咗」的陰暗地窖,才是精心設計的主菜。近期的版權條例修訂與上月結束的纏擾法諮詢,其僭建權力密室的手法,值得留意。

首先,新增及修改的條文大體是實用的,版權法明文涵蓋新媒體的侵權行為、纏擾法保障弱者免受滋擾,皆屬與時並進。影響自由的條文看似只屬枝節,況且法律字眼複雜煩瑣,令普羅市民警覺性降低。

然而,魔鬼在細節,新法例條文暗置權力空間。新版權條訂不豁免「二次創作」或「惡搞」,社交網站分享也可能違法,令版權持有者有經濟損失的侵權行為更變成刑事罪行;纏擾法令記者進行調查報道、揭露社會不公、追蹤權貴劣行時,多一重障礙,政府又拒絕增加豁免採訪活動的條款。

網民惡搞改圖、記者追查權貴,正是無權者的權力、弱者的武器。修改法例時,政府暗地所掘的地窖深不見底,暗置千軍萬馬,隨時出動;日後政府令箭在手,庶民隨時陷入法律旋渦。

政府聰明之處,在這些新條文,只是有意無意打擊一小撮人,而且這些人在社會上未必有崇高聲望。如做調查報道的記者,常被劃為與纏擾藝人的「狗仔隊」同類;反應迅速的專業「惡搞」網民,亦只屬組織鬆散的弱勢少數,大部分市民沒有強烈意見。

有市民或許會認為,類似法例外國也有,政府亦多番聲明,執法時會跟從現行慣例,質疑政府立法動機,是否太過陰謀論?撇去外國法例有豁免條款不論,特區政府對權力的態度,市民確實要提高警惕。

最近,房署明目張膽,阻止地區團體在屋邨管轄範圍張貼六四海報,理據就是往日彈性執行彈性解釋的規定。特區政府為取悅中聯辦,無端在大閘門外建大花槽,再以「地方窄」為由,阻止示威人士靠近,管控記者採訪。面對「西環」壓力,特區政府積極鑽法規空子,開拓權力空間,我們沒理由相信政府有權不用,亦不能放心讓缺乏民意認受性的特區政府,及背後吹雞的西環網絡,手握更多權力。

龐大的警力與政府機器,絕對有能力從細節處佈置權力密室,慢慢侵蝕香港人所珍重的自由。當有一天,記者調查報道被綁手綁腳,網民諷刺惡搞成為絕響,六四海報消聲匿迹,「二十三條」暗渡陳倉,成功分拆上市,它所保障的,不是國家安全,而是建制內權貴的安全;這些權貴的安全,正正危害國家安全。

Wednesday, April 25, 2012

來自紐卡素的葉錫恩

有關我捧的英超聯球隊叫「紐卡素」這件事,我一向甚少告訴人,因為每次有人問我捧英超哪一隊?我戰戰兢兢吞吞吐吐地說「紐卡素」時,總會見到朋友的奇異眼光,就是那種「你係咪有病」的眼神。

所以當我對杜葉錫恩說,我捧紐卡素時,她的眼神很不一樣。我估計,全香港只有兩個人捧紐卡素,我們終於碰在一起了。

訪問完結後,我在杜葉錫恩觀塘功樂道慕光英文書院頂樓家中,看到她家一些紀念牌匾,有她家鄉「紐卡素」的名字,她說,間中有看英超聯,當然是捧紐卡素。而我,十多年前到紐卡素採訪,不知為何留下好印象,那年的紐卡素隊,就是舒利亞冒起的年代,聯賽榜曾經瘋狂領先曼聯十幾分的那些年。後來的紐卡素,不要再提,但我仍然捧場,純粹為了那年那天的一點回憶。

好了,眼前的杜葉錫恩,1913年出生於英國紐卡素一個工人家庭,99年過後,如今2012年,她待在九龍觀塘。

我開口說:「唔講唔知,Elsie今年已99歲……」杜葉錫恩立刻打斷我:「是98」。OK,年齡的數字,無論任何年紀,都是一個敏感問題。

九龍塘到觀塘的路上,獅子山下,六十年前,全是中國來的難民,杜葉錫恩上世紀五十年代,開始在啟德辦學,為民請命,揭發警隊貪污。

日換星移,當木屋區全變成高樓,啟德機場都消失,獅子山下變作政府宣傳裡的good old days,眼前仍坐著一個杜葉錫恩,她單純地存在著,已足以令我有點感動。

回想起來,我從未同一位98歲的老人家做訪問,她左耳基本喪失聽力,而我卻坐在她左方。我問的問題,她聽得很吃力;她說的廣東話,我也聽得有點吃力。

她三年前得了大病,但康復了,如今,拿著支撐架,仍能活動自如,每隔一兩天,都會在助手陪同下,外出走走,行超級市場。

九十年代,她被歸為「親中」陣營,立法會直選裡,司徒華單挑葉錫恩,幾許風雨,一切化作煙雲。
香港電台圖片:快要99歲的Elsie

還有一難忘情景,訪問結束,她堅持送我們出門,她拿著支撐架,一步一步,揮著手送別我們,最後還說了一句:「希望香港會繼續進步。」

***   ***   ***

香港電台2012《七百萬人的先鋒》
專訪杜葉鍚恩









Sunday, April 22, 2012

'CY'之謎


梁振英是否共產黨員?現在還要認真討論,已無必要,他自己亦澄清過很多次。

「我並不是共產黨員,不是所謂的共產黨地下黨員。」(25/3/2012 當選時)

「我不是共產黨員,也沒有要求或申請過,或被邀請過加入中國共產黨」(28/11/2011宣布參選時)

很多其他場合,曾有記者問,你是否共產黨員,梁振英都有類似答案。其實,是否黨員不重要,沒有名份的同志,更加忠誠。

但是,我一直很奇怪,不知為何,有一個問題,似乎無人當面問過CY

前幾天聽一位大教授講課,他講了一個笑話,由於這位我尊敬的教授不知有多事之徒會寫出來,所以不便透露其大名。

教授說,我們一直問CY是否中共黨員,問題問錯了。

他說,CY姓梁,CY LeungCYL

CYL是什麼?就是Communist Youth LeagueCYL就是共青團的簡寫。

答案就寫在名字上。

是真是假,大家笑笑也好。

Friday, April 20, 2012

盛女戰俘營


區家麟|絢麗荒涼    (本文20/4/2012 刊於《信報》)

《盛女愛作戰》熱爆,它暴露了一個吃人社會的殘酷現實,我們崇尚工具理性,為求達到目標,一切手段都變作高尚情操。世上已沒有「整容」,現在叫「醫學美容」;也沒有「減肥」,早已是「纖體」;指導你媾仔媾女,叫「人生教練」。披上白袍就變成專業,引幾句英文就是專家,說話滿有信心就是權威。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為求在情場、夜場、職場、官場突圍而出,大家都自覺或不自覺地改變自己,取悅他人,積極備戰作戰。大公司愛講企業管治,滿城盡是專家顧問,早不是新鮮事;有一次,部門搞在職培訓,請來的卻是形象專家,教導出外見客的女同事如何裝扮自己,令自己既明艷照人又信心爆膨。

高跟鞋的戰場
 
形象專家說了半天,來來去去一個最重要板斧,是不嫌麻煩,一定要穿高跟鞋。高跟鞋能令女士們自然而然挺直腰板、挺胸收腹,走起路來高人一等,自我感覺良好,容易流露自信心,予人說服力。穿起高跟鞋,每一步「唂唂」有聲,自信的腳步能顯露高貴氣質,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又能營造先聲奪人的震懾力,吸引旁人注意。專家說,就算你充滿內涵,內在美爆燈,人們都要看表面功夫,否則在激烈競爭裡,你根本不能引起人注意,第一關都不能過。

這些「專家教路」,女士們有些半信半疑,有些掩嘴暗笑,部分甚少出外工作,直言穿高跟鞋不方便,亦謂毋須認真化妝討好別人,她們要做回自己。

形象專家滿臉感慨、不住搖頭:「你們太傻太天真。」她說,打扮自己,穿高跟鞋,催谷自信,在公司內部更需要,畢竟主宰你前途的,往往不是外面的人、也不是單看你的業績,而是上司對你的觀感。「穿高跟鞋,顯露自信,是做給上司看的,在公司裡,更需要打扮。」信不信由你。

放下尊嚴,裝扮獻媚以取悅他人,很多人不屑為之,可喜可敬,但眼前往往路難走,是獨木橋一道;在職場官場,願意自閹獻媚者,眼前卻是陽關大道,順從權勢,投其所好,正是香港最見成效的公民教育。

放下身段取悅權貴

《盛女愛作戰》中,一眾盛女接受身體改造,瘦身減磅、鋸牙矯齒、去斑去皺;眼神要緊,當然少不了「港女三寶」大眼仔、假眼睫毛與粗眼線,再化靚妝、改髮型,彈指之間,就是一個新人。

職場官場裡,放下身段取悅權貴,大有人在;裝腔作勢,塗脂抺粉,口甜舌滑,都是重要學問。在上位者,永遠是自以為是;如果他錯了,那是因為你搞錯;一切與資源緊絀無關,只與你們的惰性有關;非用人唯才,而是按權貴喜好;決策非看專業準則,而是據錢財走向;怨聲載道時,老闆會面露憐憫說:世道如此,你可以選擇離開。你開始深切體會,課堂上所學的管理技巧專業守則,全屬廢話;取悅權勢,忍氣吞聲,扮得一團和氣,才是正道。

《盛女》的價值觀下,為求取悅男人,追求世俗認可的「美」,可以改變自己的儀容、身體、容貌、談吐、性格。歲月留痕,面容上最先失守的,是眼角的魚尾紋,皺紋蔓延,額角開始失陷;地心吸力發威,面頰慢慢下垂,嘴角被脅持,一起下滑,笑臉變作愁容,天意難違無力挽。

香港營vs戰俘營

有人試圖對抗地心吸力,抽脂、削骨、拉臉皮、鑲鋼條、打肉毒桿菌,變本加厲。為了取悅別人,敢於挑戰物理定律,爭取時光倒流,反對地心吸力,其志可嘉。本來,妥協只是戰爭的手段,最後被手段控制;本來只是暫時的讓步,最後迷失自己,沉溺其中。

《盛女》之戰,有戰場,必有戰俘,香港一地,不是唐營梁營香港營,是一個戰俘營。情場職場官場,皆如戰場,能獨善其身,活出自己的能人甚少;戰場上犧牲自己,取悅他人為生,不斷妥協而深陷泥沼,不幸成為制度下的常態。敵人,正是病態的社會風氣與權錢勾結的畸型制度。

無奈活在戰俘營,也需要尊嚴,美軍文件‘21-78戰俘求生手冊,可供參考,總括數項相關要點:

1. 戰俘營的鬥爭是意志之戰,我們要時刻保持反抗之心,不能被敵人磨滅意志。

2. 敵人慣常製造孤獨與疲累,削弱你的自信心,令人不分是非;並會在旁人面前侮辱你,令你自慚形穢,不要中計。

3. 敵人有時會給你一些甜頭,引誘你服從,令你忘記自己是戰俘。

4. 可以與敵人合作,而不能合謀;即是說,妥協合作,若能提高戰俘福祉,可以做;但為求生存,向敵人出賣同路人,就是合謀,絕不能接受。

5. 要與其他戰俘緊密合作,找機會互通訊息,互相支持。

6. 要時刻了解敵人的文化、管理、經濟物資來源與人事、政治的關鍵;留意時機,總有一天,你能逃出戰俘營,重獲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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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April 16, 2012

尊嚴幾錢斤


(本文13/4刊於《經濟日報》)

風水師與女富豪的親密關係,爭產案糾纏經年的傳奇,已成為香港典故。還記得爭產案件曾經在辦公室茶水間,掀起道德倫理與財富再分配的深刻反思,有口痕友問:「如果女富豪給你二十億,你是否願意和她發展親密關係?」blogger版註:各位大佬,這段話寫完再寫,因為太刻骨銘心了。)

壯漢甲不加思索立刻回話:「嘩,一定願意,二億我都願意,我必定會得到老婆的全力支持及鼓勵,作為子女日後的書簿費。」在旁的美女乙加入話題:「五千萬我都可以,足夠供養父母,消滅好多煩惱。」路過的一位大隻佬理直氣壯大聲疾呼:「多講無謂,男富豪我都願意!」

茶水間的真實對話,純屬各人幻想發洩。據說,個人尊嚴與夢想,總有一個價,二十億買不起,二百億或許就可以,理想幾錢一斤?有數得計。有理想有夢想的大學生眼中,職業分貴賤,例如很多人願意到志願組織工作,而不願加入「邪惡企業」。美國有研究,了解不受歡迎的企業要多付多少工資,才能吸引大學畢業生「犧牲理想」?

研究發現,廣告人較願意為防癌基金服務,但若臭名昭著的煙草公司能付出高五成人工,大學生也願意加盟;又如會計師,石油化工集團的工資要高於藝術博物館17%工資,大學生才願意效力。願意「出賣理想」的人當中,男性又比女性多,這是男性大學畢業生平均工資比女同學高的其中一個原因。

為五斗米折腰,古今中外如是;雞脾打人牙骹軟,錢能收買人心,甚至令人放棄堅持,坐擁巨額儲備的特區政府又怎會不知。區議會選舉的蛇齋餅糭與貼心服務策略,已公認有效;全民派六千元,也有很多人心裡欣喜。說擔心梁振英上任後手段強硬,大可先放心數年,一來建制派在選舉中大傷和氣,大和解非一朝一夕,梁振英任何輕舉妄動,無異引火自焚;二來特區本錢甚多,既已承諾照顧基層,順理成章先禮後兵,以錢財與福利,令大部分人感覺良好,谷高民望,壓低疑心,一切大動作五年後連任再說。

面對新政府的福利攻勢,大家應鼓掌歡迎,但這不是德政,而是長年官商勾結財團壟斷下,導致貧富懸殊難以挽回時,權貴所虧欠市民的;這也不是體恤民情,而是早有預謀的蛇齋餅糭全民深化版。作為醒目香港人,蛇齋餅糭照單全收,並且說聲多謝,但底線不能移,亦毋須心存感激。

總理溫家寶對梁振英說為政要「清廉」,庶民亦要固守高尚情操,不應收受利益,而忘記原則。什麼原則?正是基本法裡說好的人權法治,一個沒有西環無形之手的一國兩制,這是不能出賣的靈魂與尊嚴,小小香港的最後堡壘。


Friday, April 13, 2012

一聽見「中立」就發笑


區家麟|絢麗荒涼    (本文13/4/2012 刊於《信報》)

這是一個古老、有效、全球通行的騙局。

大街一角,莊家拿出紙皮箱與三張紙牌,其中一張是紅心A,他把紙牌反轉,移形換影,調來調去,然後大聲叫陣:「來來來,猜中紅心A,一百蚊!」

慢慢地,人群聚集,駐足八卦,但人人都知是騙局,只肯圍觀。莊家施展渾身解數,打開紅心A示眾,再以龜速移動紙牌:「今次太容易了吧,來來來,猜中,一百蚊!」並且立即掏出一百大元,放在紙箱上。

圍觀人群中,大部分無動於衷,唯獨一位大叔開始心動,莊家看在眼裡:「這位大叔,見係你,第一局,輸了不收錢!」大叔心想,我只玩一局,而且肯定紅心A的位置,贏了拿錢就走,你奈我何?「好,我來!」

莊家叫大叔先拿出一百元:「賭桌規矩,我不殺你本,你也要先拿出本錢。」大叔猶豫,有兩個特別熱心的圍觀者插嘴:「掏出來吧,只是一百元!」

大叔從錢包拿出一百元說:「我要自己拿著錢。」怎料莊家一手把錢搶走,放在紙箱上:「你開牌。」大叔滿有信心,翻開紙牌…

「噢!」圍觀者驚呼。

大叔當然猜錯,莊家瞬即把本錢沒收。接下來,當然是大叔在糾纏,怒罵「說過輸了不收錢」,莊家則大義凜然說「願賭服輸」!互相推撞,髒話橫飛之際,兩位多事八卦旁觀者皺著眉頭,對大叔說:「但你真的輸了。」

就這句話,大叔突然平靜,嘆了口氣,無力再辯。

「你輸了」就句話,出自莊家口中,毫無說服力;但同樣一句,出自貌似中立客觀、打扮得無立場無利益衝突的旁觀者口中,卻特別有份量有權威。

多少罪惡,就是假「中立」之名行之。細心留意,兩位在關鍵時刻說「掏錢出來吧」、「噢」、「你輸了」的「中立」旁觀者,當然是莊家的同黨了。

「中立」之妙用,莘莘學子早已了然於胸。通識科考問政黨政治,考生害怕站錯邊,政治不正確,紛紛「扮中立」;為免失分,不惜違背良心,還未踏足社會,早已學懂口是心非自我審查,這就是香港的優質教育。

「中立」,也是新聞媒體的免責神主牌。社會學家Gaye Tuchman的經典研究,提出新聞界奉之為圭臬的「客觀中立」,實乃免責公告,客觀效果在減低法律與道德風險。新聞充滿了「甲說了話、乙說了話、政府說了話、領導說了話」的報道,美名為「客觀」,有時說了等如沒說,卻能於受眾眼中,營造無利益衝突又具權威之觀感;同時又令媒體看似公正不偏,減少被控誹謗及被利益團體批評的風險。

然而,客觀中立常被挪用作自我審查的藉口;具爭議性的話題,傳媒當然要客觀陳述各種意見;但明明大是大非,傳媒繼續扮作中立,把事實變作爭議,真相則視而不見,造就眾說紛紜、莫衷一是的訊息。傳媒以客觀掩飾服從,暗送秋波;用中立之名企定定呆若木雞,忘記為公正公義而戰,正是權貴所愛。

「中立」不一定是壞事,教評局謂,通識試中,無論考生有立場或中立,只要有理據、論述清晰即可。不過,現實中,大家早學懂趨吉避凶,扮作無立場,事事各打五十大板,平平庸庸,萬無一失,這樣,學生大概可以穩陣過關:而傳媒還可戴上「客觀」的光環。

「中立」,也是公務員的神主牌。梁振英未上任,即到訪公務員團體,謂「達成共識」,公務員要保持政治中立。公務員不理誰人上場,按規章辦事,執行指令,服務市民,這是理所當然的。但怪誕香港,局長副局長由行政長官委任,行政長官選舉由西環調控。所謂政治中立,緊跟程序,實際上是服務權貴的華麗幌子。

正如房屋署人員拆除批評中聯辦與梁振英的橫額,連批評港鐵加價也照拆,理據是早有指引規定「屋邨內張貼之海報不應含有違法、不雅、誹謗或影射等字句」。問題是,平日的政黨海報裡,早有各式各樣的批評影射。指引何時執行何時不執行?誰來決定違法誹謗?許多瘦身健身的商業廣告、「成功爭取」的橫額,也有違法或欺騙成份,為何不拆?政治中立,說來冠冕堂皇,常常只是皇帝的新衣。

當權者不斷宣傳,政治「污穢不堪」、「此風不可長」,自己卻玩政治玩得淋漓盡致。庶民誤當政治不可碰不可說,不愛表態,寧取中立。於是「中立」成為視而不見、漠不關心的遁辭;「中立」是政治騙徒的幫兇,卻有一群大叔信以為真。

 (騙徒故事出自Jeff Schmidt, The Disciplined Mi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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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April 10, 2012

醫館田野考察



醫館裡,求診的人川流不息,老派中醫館的特色,病人毫無私隱可言,滿有信心的醫師對病人說話,在旁等待的求診者,全聽得一清二楚。

而作為一個「田野考察」的愛好者,我當然不放過豎起耳朵八卦的機會。

這天,一位膽管閉塞的病人求診,病人似乎問了一句「可否不戒口」?

醫師越說越大聲:「你知不知膽管閉塞是很嚴重的病?」「你說你不痛,這真的很少有!我很奇怪你不痛。」「膽管閉塞,會死的!」

這個嚇人的「死」字,一般很少出自醫生口中,但這位中醫師毫無顧忌,直截了當:「很多病人不戒口,叫他戒口,只戒些少,病情惡化,死了。」病人呆望著醫生,不敢作聲,醫師繼續把「死」字掛在口邊,越說越直接:「病不一定醫好,會死人的。」

不只病人聽得呆了,「旁聽」的人也呆了。這中醫館,醫癌病、醫肝病,很多身罹奇難雜症的人。最後,醫師聲量增大:「沒有包醫百病這回事,誰人說一定醫得好,就是騙你,你這病,會死的!」

醫師最後沒有開藥方,病人亦離去,以這樣直接及嚇人的手法警世的醫師,真的少見;有生意不做,卻又客似雲來,也是醫館另一奇景。

另一天,醫館裡,來了兩個女的,其中一位面容枯槁,又黃又灰;另一位看來是朋友,陪伴病人來看病的。

坐下來把脈,病人連手掌都是黃黃的,醫師立刻叫徒弟來看:「這肝病,很嚴重了。」醫館細小,在旁十幾位候診的病人都很留意醫師的診斷。學習完畢,他把徒弟打發離開後,轉頭凝重地對病人說:「情況很壞。」

女病人呆了一呆,灰黃的臉龐再加幾分蒼白,在旁的朋友連忙安慰她:「醫師意思是,有得醫!」怎料醫師搶白:「什麼有得醫?很難醫!很難醫!」

醫生後來總算開了藥方,病者從她包裡拿出另一張藥方,是一家連鎖藥房的藥方,醫師看了一看:「嘩,五萬元的藥,冬蟲草,五萬元!這樣的方,誰不懂開!」病者無好氣地坐呆著,很尷尬。

這是醫師的風格,他大聲說話,目的是向眾人表明,病不一定醫得好,尤其是末期病患,免大家生無謂期望,醫師亦向病者坦白,一些重病確實要有心理準備。正路的醫館,都不齒那些門面堂皇,但只懂游說病人買昂貴補藥的連鎖店。醫師有時態度直接,初來者肯定覺得奇怪,但醫館其門如市,說明其風格與醫術,是「可持續發展」的。

中醫有時講「醫緣」,這種風格,受不受,實在要講一點緣份。

相關舊文:
為何中醫無私隱 (其實不少舊式診所仍是如此)
癌事
癌病房

Sunday, April 8, 2012

癌事



長輩八十高齡,一向身體健康,忽然上樓梯感氣喘,照肺發現肺積水,進一步化驗證實是末期肺癌。

醫生說,病人尚餘六至九個月命,雖然高齡,仍可做化療。化療的痛苦大家都知,效果有多大?醫生說「三成」,若成功縮少腫瘤,有機會延長半年至一年壽命。

什麼叫三成有效?當然不是痊癒的意思。具體言之,就是十個化療的病人當中,只有三個人的腫瘤縮小了,或稱受控制。那麼其餘七個呢?對不起,閣下的癌細胞對化療藥物無甚反應,腫瘤沒好轉,但健康的細胞卻可能有反應,會出現口腔潰瘍、脫髮、食慾不振、免疫力下降等嚴重副作用,影響生活質素,人雖未死,但虛弱臥床,度過生命最後數月。

長輩決定不採用化療,改用中醫方法治療,多活了年半。

若真的只剩九個月壽命,你寧願安安靜靜珍惜最後的日子,還是受盡痛苦折磨,換取「有三成機會多半年命」?

早前一位在內地讀醫的朋友,傳來這篇文章:


這篇文章告訴大家內地的一些醫療生態、一些醫學常識:
1. 醫生有份「分紅」,做手術越多,醫生分得越多。
2. 醫生不是神仙,有些病醫不好就是醫不好。
3. 老人新陳代謝慢,癌症的發展也慢,不一定要做化療電療,很多醫生也提倡「與癌細胞共存」。

這些內地醫療生態,甚為普遍。

醫生要分紅,病者又以為有錢就可以活命。奇奇怪怪的醫患關係,歸根究柢,都是錢作怪。

相關文章: 癌病房

Friday, April 6, 2012

於無聲處

這篇報道說,處身「靜到癲」密室,會聽到自己的聲音,會令人產生幻覺,很不好受。

如果不是「靜到癲」又如何?

此刻,請你閉上眼睛,靜聽四周的聲音。

我聽見了電腦在怪叫、鄰家在開水喉、雨水在拍打玻璃、滴落冷氣機上;忽然,打雷了,閉上眼睛,你會聽見雷聲在猶豫、在湧動、且進且退。

最近,在不同的課堂裡,不約而同,練習 ‘sharpen your sense’ 的技巧。在廣州玉石市場裡,閉上雙眼,奇異響聲不停在鑽;在課堂裡,閉上雙眼五分鐘,聽到了雀噪、聽到了冷氣風口聲、聽到了儀器運轉聲。

閉著眼,繼續靜下來…靜下來………還會聽到什麼?

聽見了耳邊血液奔流,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自己的呼吸。

同學露出奇異眼光,不相信我說的。

這方面,我很有經驗。

尼泊爾 Kala Pattar

那年那天,我攀上五千多米高的山峰。

山太高,雲霞無力再上;沒有植被,也沒有雀鳴;沒有草木搖曳、沒有風聲水聲。
踏著碎石路登頂,只聽到自己的腳步聲、沉重的呼吸聲。

得到荒山之巔,停下腳步,看天地壯闊,萬籟俱寂。

蒼穹之下,於無聲處,會聽到什麼?

你聽到自己的心跳、自己的呼吸、自己的脈動。

最後,聽到了,自己。

而這不是幻覺,是最深刻的真實。

青海.阿尼瑪卿山脈


相關舊文,有關廣州玉石市場:
閉眼觀察
地攤驚奇

Thursday, April 5, 2012

《一切》 北島



一切都是命運
一切都是煙雲
一切都是沒有結局的開始
一切都是稍縱即逝的追尋
一切歡樂都沒有微笑
一切苦難都沒有淚痕
一切語言都是重複
一切交往都是初逢
一切愛情都在心裡
一切往事都在夢中
一切希望都帶著註釋
一切信仰都帶著呻吟
一切爆發都有片刻的寧靜
一切死亡都有冗長的回聲

                     《一切》北島


是我孤陋寡聞,直至博群花節園遊會的朗誦環節,才知道,原來朗誦可以如此。

北島的《一切》,即場配樂,廣東話與普通話雙語朗誦。時而共鳴、時而回響,或徐或疾,或忽爾沉默。片刻的寧靜、冗長的回聲,震動心弦。

用文字描述既徒勞又可笑,還是算了。

遇上「浪漫」,我通常會打冷顫;而碰上朗誦,我通常有一個生理反應,就是「毛管戙」。

這次,沒有毛管戙,感動了好多吓。

***   ***   ***

每次寫有關中大的文章,我都想像到一些非中大的朋友「妖妖聲」的情景。

近日的校園,難得談夢想不會臉紅,聽得聽朗誦不會毛管戙,實在要好好記下,否則瞬即遺忘。活著,不就是為了追尋那一點點感覺嗎。

相關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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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懷民:在水泥地上種花

Tuesday, April 3, 2012

本來不想轉載的



本來不想再轉載的,不過,哪裡有壓逼,哪裡就有反抗。你刪得高興,大家又怎能就此罷休。

微博封閉評論數日期間,這瘋傳的段子,瞬即被刪除,戶口還被封了好一會。

「記者在廣州街頭采訪廣州市民,記者:請問你對新浪微博評論關閉有何想法?市民:那能說廣州話嗎?記者:可以呀。市民:調理濃霧系,共慘档李班杏加橙,你班能樣冇系嘢搞搵系嘢搞,麼柒都封系曬啊,吊李!記者:能否用普通話解釋一下?市民:創建和諧社會請從你我他做起。」

齊聲「調理農務系」的,不只廣東話,還有全國方言,異口同聲,皆在短時間內悉數被刪。今天在微博裡,還刪剩一點點,趕忙copy and paste,來個中國方言大觀。

謠言不會止於刪文,謠言只能止於公開透明,開誠布公,不鬼鬼祟祟,不暗箱操作。

強國的荒謬,時代的奇觀,立此存照。

3/4錄自新浪微博少數漏網之魚)

上海話

「记者采访上海市民,记者:请问你对新浪微博关闭评论有何看法?市民:可以说上海话吗?记者:可以。市民:则新浪哪能嘎错气额啦?护舒宝明晰是则阿无乱好伐,伊爷娘么高古伊好叫刚诶无啊?册那,则刚卵哪能伐起西额啦!记者:可以翻译成普通话吗?市民:创建和谐社会,请从你我他做起。」

四川話

「记者街头采访四川一市民,问:你对新浪微博评论关闭有何想法?市民:能讲家乡话吗?记者:可以。市民:不晓得哪一个哈麻批瓜娃子想出来的,他懂个窜窜,日他仙人板板哦!记者:能否用普通话解释?市民:创建和谐社会请从你我他做起。」

柳州話

「记者在柳州街头采访柳州市民,记者:请问你对微博评论关闭有何想法?市民:能说柳州话吗?记者:可以呀。市民:算卵戳聊~银家造谣关我们卵事啊!奏死马妹给评价,叼你公龟滴咧,闹颠逼罗汉果安排滴!?记者:能否用普通话解释一下?市民:创建和谐社会请从你我他做起。」

太原話

「记者在太原街头采访我。记者:请问你对新..微博评论关闭有何想法?我:能说太原话么?记者:可以啊。我:额透你馍了个板机,耐各拦货,球迷信眼滴的,信不信老子一顿逼斗各拦闹煞你了。记者:能否用普通话解释一下?我:创建和谐社会请从你我他做起。」

武漢話

「记者:请问你对微博评论关闭有何想法? 市民:能说武汉话吗? 记者:可以。 市民:是利马为莫斯会这昂,个斑马日的,勒点破事还立马关评论,勒是为莫逼,把老们当勺哄 完全是利马不晓得个哈数,个狗日的恨不得上克就是一哈! 记者:能否用普通话解释一下? 市民:创建和谐社会请从你我他做起。」

東北話

「记者在街头采访市民,记者:请问你对新浪微博关闭评论有何想法?市民:能说东北话不?记者:可以呀。市民:这又是哪个山泡闲的五脊六兽没事儿净整没用的,咋这么欠削呢,让他滚犊子!都给我消停儿的。记者:能否用普通话解释一下?市民:创建和谐社会请从你我他做起。

福清話

「记者在上福清街头采访福清市民,记者:请问你对微博评论close有何想法?市民:那能说福清话吗?记者:可以呀。市民:撒女内也!介死噶排样做各带也啊~亚莫拉嘎啊,那通也下巴二套,做千啊记者:能否用普通话解释一下?市民:创建和谐社会请从你我他做起。」

無錫話

「记者在无锡街头采访无锡市民,记者:请问你对新浪微博评论关闭有何想法?市民:那能说无锡话吗?记者:可以呀。市民:否晓得楼里个凯卵想册来个么子,脑子里进死个,讲出来也一包气,个事体弄到则一天是噶,喊他死死咯么好咧哇!记者:能否用普通话解释一下?市民:创建和谐社会请从你我他做起。」

天津話

「一记者在街头采访天津市民,记者:请问,你对新浪微博关闭评论有何看法?市民;能讲天津话吗?记者;可以啊。市民;贼帮耐千刀的,夜囊的玩意儿。笛估,笛估,惹热,惹热都不让。真不人奏的。记者;能普通话翻译一下吗?市民;创建和谐社会,请从你我做起。」

強國為什麼要想禁絕方言,強推普通話,明哂。

相關舊文:方塊字與大一統,看完以上的方言,試想一下,如果中國沒有方塊字,用拼音文字,中國早已不是一個統一國家。

Monday, April 2, 2012

查考「核心價值」

(本文30/3刊於《經濟日報》)

「核心價值」變作口頭禪,每個人都說要捍衛要守護,外地朋友疑惑:「其實你們說的核心價值是什麼?」雖無定論,但核心價值是法治、廉潔、自由、公正、開放、多元等等,應無異議吧。外地朋友一臉不解。

我明白你的不明白,此等人人同意的基本價值,何須年年講月月講日日講?老子的智慧謂:「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忠孝仁義當然好,但不停掛在口邊,往往正是大道崩解,道德淪喪之時。魚游於水,相忘於江湖,渾然不覺水的存在與可貴;當核心價值消融,才是疾呼「捍衛核心價值」之時。

「核心價值」四字之出現頻率,可視為香港近年政治衝突的寒暑表。翻查電子剪報檔案,十年前,「核心價值」之說尚未普及;報章常見的「核心價值」字眼,多用於商業管理,談企業或專業團體的核心價值。最先宣揚「香港核心價值」論述的,原來是特區政府,2001年推出「飛龍」標誌,推銷「香港品牌」時,描述香港的核心價值為「文明進步」、「自由開放」、「安定平穩」、「機遇處處」和「追求卓越」,由於不知所云,亦欠缺共鳴,遂無人理會。

2003年,沙士爆發、廿三條立法、七一大遊行,民怨沸騰多事之秋,全港所有報章加起來,仍只有少於十篇的零星文章以「核心價值」四字論述香港問題。直至2004年,「核心價值」才成為潮語,全港報章忽然有上千篇報道評論內文有「核心價值」四字;單是標題有「核心價值」的,也有過百篇。當年何事激起憂慮?正是三位電台名嘴被封咪、中央重提鄧小平早年提出的「愛國者治港」、最後第二次釋法,釐清選舉制度修改程序,否決零七零八雙普選;皆衝擊法治、自由與一國兩制的核心,激起一場維護核心價值的運動。

董去曾來,以「核心價值」於報章出現頻率推算,香港政局平靜了幾年;但至曾治後期,「核心價值」的討論再度激增。翻查報章,去年全年至今年三月,除了特首候選人的政綱,有什麼社會事件與「核心價值」拉上關係?丁屋僭建風波與區議會種票風雲,損害公平公正;港大事件警隊鐵腕阻止示威,損害自由;外傭居港權事件動輒談釋法,損害法治;曾蔭權接受富豪款待事件,許仕仁官商勾結案件,損害公平廉潔;民間「反蝗」情緒升溫,香港人引以為傲的「多元開放」亦危危乎。特首選舉前後,西環治港,彰彰明甚,河水大犯井水,那些平平凡凡的核心價值,正被沖淡沖走。

捍衛核心價值,真的變成了我們最核心的核心價值,要捍衛,只因受威脅。只望有天,我們不需再談核心價值,它如空氣與陽光,滲在我們生活每一部分,自然而然,混為一體,毋須憂慮,不需多講。

Sunday, April 1, 2012

有關浪漫


聽到任何自封浪漫的事情,我都會不由自主打冷顫。

所以當博群要搞花節,玩浪漫時,我確實打了好幾個冷顫。

「浪漫」只能做,不能說;一說,就自打嘴巴,自我推翻。

我對「浪漫」二字的厭惡,也許出自「浪漫」被廉價商品化。九龍塘(?)有家羅曼蒂克酒店、商品廣告與cheap cheap電影粗暴製造浪漫,營造代表浪漫的商品與懶係浪漫的符號,每次預告話你知,嘩,「浪漫」來了,我都想暈低。

另一種「浪漫」,則早已被地產商騎劫,無論何時,都要用「法式」來連繫「浪漫」,那個數碼港標榜「法國南部獨立屋私家泳池」的豪宅,花園洋房與密集高樓只一街之隔,高廈團團圍住,你躺在私家泳池看「南歐日落」,數千雙眼晴在看你。又有一個樓盤則取其「羅曼洛夫」皇朝格調,有「羅曼」兩字又可以扮浪漫扮法式。更多的高樓,實在不可能扮成豪宅,怎麼辦呢?只好為平凡的石屎大廈,改一堆拉丁名字,字體鑲嵌牆上,南歐風味當即散發,驟覺浪漫脫俗兼貴得有理。有天探訪老朋友的新居,還未踏進那號稱有歐洲宮庭氣派的高尚住宅,就踫見一位笑吟吟的「燕尾男」。這位俊俏小伙子恭敬地為你推門,他身穿全身純白燕尾服,戴著白手套,恭迎你移駕坐電梯,據說這叫南歐浪漫。

夠了。

不過……

事情總是有「不過」的。

例如,當中大校長沈祖堯在花節園遊會上說:「大學,應該是浪漫的地方!」

感動一刻,全場歡呼。中大,出了這樣一位校長。

隱隱然感到,近來,校園出現了一批明明畢了業,但好像從沒離開過的人;出現了一批,真正不顧一切,敢於尋夢的人;敢於付出,不問收穫的人。

以往,浪漫是個人化的、藏在心裡、不宣之於口的。而今,力量正在凝聚,改變正在發生,就在馬料水的校園內。

林一峰《回到花開的那天》
在未圓湖畔,特別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