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October 4, 2010

有關《我的祖國》

用文字去描述音樂,注定徒勞,尤其是那些真正打動人心的樂章。

管弦樂團奏起捷克作曲家史麥塔那的《我的祖國》,第二段《莫爾道河》,波希米亞一個小民族的奮鬥故事,能令我等遠在他鄉、只到過布拉格一次的音樂會聽眾也深有共鳴,無疑值得一書。

《我的祖國》不是捷克國歌,但深受捷克人尊崇。據說每年五月的布拉格音樂節,必以《莫爾道河》揭幕,聞曲落淚者眾。

史詩般的樂章,從莫爾道河源頭的涓涓細流開始,微弱水點匯流成河,細膩而優雅,宛然前行,轉折與錯落中,交織成一個民族興起的故事,沒有太多激昂的章節,不用大鑼大鼓去燃點愛國熱情。溫煦熟悉的河岸風光,勾起人們對往昔的感懷,在捷克人心中歷久不衰,留下不朽經典。

樂韻在耳邊流過,帶我回到在布拉格莫爾道河畔蹓躂的日子,憶起那小巧如童話故事般的舊皇宮、滿街被歲月洗擦的閃亮鵝卵石路、精緻靈巧的木製品小店。捷克人就如《莫爾道河》的樂聲,他們知道自己只是一條小河,如小家碧玉但倔強不屈,自豪得內歛卻不失謙卑。它能感動人心,就因為有這款深刻而真實的感情。

在中國,類似的樂章不是沒有,只是總覺流露出過分的自豪、太過聲嘶力竭的激昂,不可能得到外人在美感上的認同。

有關國慶,我有一個疑問。為何很多傳媒愛用「國慶六十一周年」?你可以說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六十一周年」,或簡稱「六十一周年國慶」,或再簡一點「十一國慶」也可。「國慶」只是一個節日,一個國家的「生日」,一個紀念日如何「六十一周年」? 你會紀念一件事,不會紀念一個紀念日,也不會紀念一個年年都有的節日。

固然,這是因為我們不能稱之為「中國建國六十一周年」,亦要逃避「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六十一周年」如此冗長的字眼,而生出「國慶六十一周年」這奇怪的詞句。「慶祝國慶六十一周年」這詞,不單常出現在主流電子傳媒,政府新聞處與中新社稿件也有。大家都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不代表講得對,這用法歪曲了「國慶」的正常用法。

誠然,「國慶」在往日香港,不容易說出來。早年大家會說「新中國成立二十年」之類,但現在已經六十年,還「新」,有點不明所以,大家不說了。六七十年代,不能說「國慶」,因為台灣勢力仍在,為示兩岸爭端中中立,只說「十一」、「雙十節」;臨回歸,仍少說「國慶」,因很多人仍未能接受,畢竟仍是「英治」;到今天,「國慶」二字,仍是古靈精怪。

每次聽到「國慶六十一周年」這字眼,我都在想,究竟由編輯到記者,是否知道「國慶」的意思。而更奇怪的是,似乎沒有什麼人覺得這個稱謂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