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February 4, 2022

寫字

 



(本文原刊於《明報》專欄〈2047夜〉,為專欄告別前最後幾篇之一)

寫作的習慣,從寫旅行日誌開始,記錄流浪地球的所見所感,沒想過要發表。許多年後有互聯網,我把文章上載網上論壇,竟然有點朋友賞識,開始出書,初時都是旅人日誌。慶幸自己把闖蕩的經歷即時記下,當時只道是尋常,後來才知道,那時無畏無懼、天下任我行的瘋狂莽撞,不可即不可再。

後來,報章編輯邀請我撰稿寫專欄,大概以為我寫旅行、行山、綑邊等安全程度高兼非政治化的東西吧,最後編輯們都應該覺得被欺騙了;沒錯,風花說月的文字我有很多貨,但時勢使然,目睹眾多荒誕、不義,花鳥蟲魚寫不下手,歪理遍地,難以裝作看不見。

我寫的字,還有一個主題:荒謬。書寫荒謬,期望帶來改變是一種奢望,但最少能好好記錄下來。書寫生活上的小荒謬,有時會帶點趣味惹笑;書寫時局權貴的大荒謬,卻不知不覺走進異域。

當反智成為日常,歪理充斥著大氣電波,狗屁邏輯不斷重複千百遍,文字的速度,已追不上荒謬的進擊,然而庶民無力,只能死剩把口,一心相信言論自由要用實踐來彰顯,捍衛言論自由的方法是繼續說話,表達是人的本性,於是低着頭寫寫寫,最近有朋友告訴我,你已經走得很遠。

現在,書寫荒謬,是一種罪。

停下步來,回望四周,只見一片荒涼。我有很多話想說,現在不知如何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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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明報》專欄結束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