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August 28, 2020

艱險奮進、困乏多情

 

新亞校歌錢穆填詞手稿,藏於台北錢穆舊居素書樓

香港警察蹂躪《蘋果日報》當天,二百警力踩進報社耀武揚威,社長張劍虹被捕後,以一句「艱險我奮進,困乏我多情」自勉。旺角警署門前,全世界的鎂光燈下,錢穆所作的新亞校歌歌詞,再一次在亂世中響起。

對我輩中文大學新亞書院學生而言,錢穆的詞,無疑鏗鏘有力、形神俱備、激勵人心;但是學生時代唱誦時,只覺離地、無感,距離錢穆寫詞時的時空,日換已星移,太遙遠。

上世紀八十年代的香港,是昇平的年代,香港急速冒起,少年人無憂無慮,縱使六四鎮壓後陰霾密布,香港的自由仍在開花,社會滿懷自信。那些年的新亞書院教育,放任而無為,還記得校慶周會,校方在邵逸夫堂舞台上,緩緩吊起一個孔子像,總惹來全場學生訕笑;一年一度的「系際混聲」,即四聲部歌唱比賽,我們會在圓形廣場唱誦新亞校歌娛己,歌詞中的艱險奮進、顛沛流離、手空空無一物,或許潛移默化,令我等學子不重物質,做什麼事都明瞭「路遙遙無止境」。不過若說到要明白當年錢穆南來,竟然選擇香港殖民地以藏器待時的苦心,相信我輩從來不求甚解,也難有共鳴。

新亞書院創辦人錢穆一九四九年南來香港,在深水埗桂林街陋室創辦新亞,家住鑽石山難民區一小樓;一代國學大師,為何不追隨國民黨到台北?周愛靈著的《花果飄零》,記新亞書院創校初期歷史,追查舊日文件,新亞書院曾接受過台灣的經濟援助,而且是直接由蔣介石本人的「個人資金」撥出款項,但最後錢穆竟然捨台灣取香港,決定在一個英國殖民地辦學,冀在香港「藏器待時」,保留中華文化血脈,很令台灣震驚。

錢穆等學者的理由很簡單,文件記載,他們認為台灣的政治環境,知識和教育自由難以堅定不移;而當時新亞書院的一些主要贊助者與基金會,亦認為香港「中立之地」形象尤為重要,同時是自由世界和共產中國的橋頭堡,既能靠近中國又能避開政治干預。

告別故土、結果沒有歸期的,何止儒者教士,南來難民,還有遭掠奪家產的資本家、饑腸轆轆的農民,英殖下的法治與自由,碰上逃難南遁的人才與資金,合奏了香港的黃金時代。

如今香港法治蒙塵、自由枷鎖處處、人才資金流散。艱苦我奮進、困乏我多情,錢穆形容過無數次的「慘淡經營」,如何在夾縫中追尋理想的微光,如今我輩終於有真切的共鳴,風雨如晦的時代降臨,一切回到起點。

台北錢穆舊居書房

(本文原刊於《蘋果日報》專欄〈無名字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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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線新聞三位工程主管老臣子遭即炒幾百記者編輯員工與舊同事聯署質疑新領導層外界也許不太理解幾位工程有什麼大不了

 電視新聞是   team work,「夫添採訪隊除了車長記者攝影記者具規模的電視台還有工程人員在突發新聞中他們負責直播及傳送在衝突場景中他們在攝影記者身邊護駕靜態新聞他們負責收音燈光新聞採訪隊伍中工程是一同出生入死的手足記者忙亂中的強大後盾與定海神針他們默默在鏡頭背後工作沒多少觀眾會察覺他們存在如果電視記者有光環,工程就是在背後默默耕耘的無冕皇帝。 post

 行內術語他們的專業叫 ENG其實並非工程師或   Engineer意思 Electronic News Gathering電子新聞採訪的簡稱自七十年代香港最初的電視新聞畫面用菲林拍攝可以想像因為菲林每秒鐘都是錢不能拍得長而且採訪完還要時間沖曬亦不可能現場直播電子新聞採訪技術出現後改變了新聞面貌工程人員可以用微波甚至配合衛星傳送影像不用人肉走帶」,機動快速令現場直播成為可能把觀眾帶到各種災難衝突、議會暴力現場同喜同悲同呼吸同命運背後的技術大師,就是   ENG

 還記得工程的一些絕技,例如在密集巨廈之中找尋空隙與玻璃幕牆的反射角度,務求把微波信號射到各區山頂發射站,位置要準繩,也要方便記者工作和傳送片段。直播時候,混亂喧囂市民圍觀之中,ENG 負責確保訊號飽滿、保持與控制室溝通,一切流暢,小事如咪高峰有無電、察看直播時四周人群有無癡漢等,都是他們的工作。

 時代轉變ENG  一路與時並進網絡傳輸成為可能之後工程人員要思考如何在網絡封鎖網速緩慢的落後國家,用電腦或電話傳送片段兼做直播不會起格變型斷線這些煩瑣而專業的細節,有了稱職又一路累積經驗 ENG 團隊記者可以專注內容心無旁鶩

 曾經活在快樂新聞部的有線記者們最不忿正是公司二話不說手起刀落沒有商量,不珍惜員工不當他們是寶貴資產一個二個只是用完即棄的工具

還只是不久前,有線新聞在傳媒行業內,公認是做新聞的樂土。有線新聞部記者內部聯絡的 WhatsApp 群組,取名「快樂新聞部」,不少記者同意這個稱號名副其實,他們以「快樂新聞部」自豪,大家工作坦誠真心,不會勾心鬥角。縱使不少記者抱怨工作繁重、人工偏低、人手缺、主管要求高、心理壓力大;大部分人都同意,有線一向是認真做新聞的地方,大家有爭拗,也只是為了做好新聞。記者編輯們每朝構思是日新聞角度,一同追尋關鍵線索,團隊合作在街頭奔走追新聞,都是有線記者的美好回憶。

有線新聞大地震,撤換新聞主管換新人,再突然即炒三名德高望重的工程部老臣子,終於激起記者公憤,罕有具名聯署質疑管理層。有線電視財務總裁郭子健發稿,調整架構是「強化新聞部」,管理層對各部門包括新聞部人事架構有「決策管理權」。

「決策管理權」五字,可圈可點,傳媒同業深明,老闆操控傳媒機構人事任命的決策最高點;人變,新聞之質亦變;閂水喉,亦代表新聞質素難以為繼。

裁員先斬工程人員,綜觀其他大台經驗,提防有陽謀:

1.      人手減少,記者與攝記往往要兼顧更多技術細節,一身兼多職,做死你,自然行動較慢、減少靈活、磨滅新想法。秉承香港社會陷落規律,這些都是老闆樂見的:做事最緊要平庸、不要太過醒目、不要做出頭鳥,人有我有、人云亦云,擦鞋擦得好,才是生存之道。最新例子,有新任新聞主管最關心的事情,就是下屬出鏡時,有沒有穿黑衣。

2.      減少工程人員,即是減少了直播靈活性,資源缺乏下,代表上級主管有更大權力安排採訪優次,「重要場合」如林鄭見記者,自然要直播,民間什麼記者會,就說資源不夠,得過且過。

3.      少了工程人員,新聞傳送速度較慢,妙事。或許有人問,電視新聞主旨,不是要快嗎?對不起,這時代早已不談「要快要準」,「快」有時候代表老闆未有機會定個神來政治審查,新聞速度越快,政治上越危險,很多老闆只是追求安全,並不追求卓越,更不想見到任何令西環不安的內容。

要控制新聞內容,透過結構性的「決策管理權」,影響廣泛,滲入骨髓,不用著眼於某一單新聞如何處理,結構要位的人事更迭,正是操控過程的重要一筆。

聞說往日九倉大老闆吳光正經營有線電視時,把這家電視台當作「社會企業」,有線電視年蝕億元,都是地產大亨一兩座豪宅的價錢。資本主義下的商業機構,老闆就是獨裁者,坐擁「管理決策權」,操財權與人事生殺大權,所謂新聞自由,很多時只是老闆一念之仁。

商業運作大道理下,一間公司不賺錢,難以持續經營,而新聞部往往是賺取名聲而不太能賺錢的部門,老闆身為出資者,常常一聲重整架構或善用資源,就可以手起刀落,一聲公司擁有「管理決策權」,就可以為所欲為。但是手法太粗暴的話,會引發反彈、折損士氣、自削公信力,自掘墳墓。

時代就是這麼壞,有些老闆,就是要粗暴,要自殘,就是要損你士氣。有線新聞走上亞視永恆之路,但願,管理層的忠誠勇毅,是向專業忠誠,不是向主子叩頭時忠誠;所謂勇毅,乃監督權貴時勇毅,不是對下屬開刀時英勇。

***   ***   ***

拙作《二十道陰影下的自由》詳述以「決策管理權」操控新聞之「結構性審查」方式,剛加印第三刷,各小書店有售,請支持。

(此文部分內容原刊於《蘋果日報》論壇版及《明報》副刊,此乃合併加長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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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August 27, 2020

請為立場姐姐的專業直播鼓掌


於是,我又重新看這直播片段一次7.21《立場新聞》元朗襲擊事件的直播,單是FB平台,有超過五百萬點擊。因為警察抬出新論調,不點名明示暗示指控這次直播,為了看清楚警察的指控是否有理可據,我認真地看了一次。

證實,香港警察含血噴人、信口開河、顛倒是非的本領,又大有進境。

又證實,前《立場新聞》記者何桂藍,處變不驚,出奇鎮定,混亂中堅持客觀報道,倒地後爬起來繼續直播,驚魂未定時不忘提醒過路人危險,堪稱新聞教材。

警方指控直播三件事:一,直播鏡頭只指向「單邊行為」;二,旁述令人誤會現場是「無差別襲擊」,是不正當描述;三,警察描述事件再起衝突時,特別指「有穿反光衣女子行出閘外遇襲,事態急劇惡化」,暗示混亂由(立場新聞)記者做成。

直播鏡頭只指向「單邊行為」?

首先要破解一個警方常掛在口邊的誤導言論,就是媒體的鏡頭常指向警方,捕捉警察(的不當行為),而不指向示威者。當然這是錯的,眾多示威者縱火、堵路、私了的片段,還不是傳媒所拍?

傳媒的鏡頭為何會指向警察或白衣人?你看足球賽,當前鋒進攻時,鏡頭當然對準攻門的球員,難道鏡頭對準龍門看他準備如何撲救防守?鏡頭對準有動作的一方,這是自然而然的動作。當夜白衣人帶齊木棍竹枝,蠢蠢欲動,鏡頭指向白衣人,有何稀奇?

況且當日《立場新聞》的直播,亦有拍攝閘內市民的動作,也拍攝到有人擲樽,旁白(0144)亦有指出,閘內有市民向外擲水樽,鏡頭並非單指向一方,指向白衣人較多,因為白衣人武器多、動作多、行為激烈得多。

旁述令人誤會現場是「無差別襲擊」?

最關鍵約半小時的旁述,記者從沒有說過「無差別襲擊」,她的描述,都是畫面上看得到的,例如「攞住木棍攻擊市民」(0000段)、「向市民揮棍」(0144段)、「伶住木棍同竹枝,不斷向閘內的民眾襲擊(0638段)、「攞木棍同雪糕筒、打列車入面市民」(1347段)、「列車入面,男女老少……」(1524段),這些描述,皆屬平鋪直敍,畫面亦可見,何來不正當描述?

況且,最後從不同新聞片段看到,被打的有孕婦、記者、跪地求饒的人、早前在市區路過背部被打至傷痕纍纍的廚師,難道還不算「無差別襲擊」,難道還是「勢均力敵」「旗鼓相當」?

事件因為記者行出閘外遇襲,事態急劇惡化?

警方此番論調,可謂顛倒黑白。翻看片段(0728段),當時大部分白衣人聯群結隊後退,記者亦出了閘,但靠近閘邊,聽不到有說什麼、也看不見有大動作,當時亦有其他閘內的人出了閘觀望,突然穿粉紅恤衫的「西瓜阿叔」突然轉頭奔前,揮動類似竹條物體,襲擊閘內的人,初時他的襲擊目標不是《立場新聞》直播記者,但他看見有人在攝錄時,轉身抽擊《立場新聞》記者,何桂藍亦應聲倒地。之後,更多白衣人走回頭,畫面見到四周有白衣人拳打腳踢。

整個過程很清楚,事態急劇惡化,是有人大開殺戒動手,與記者行出幾步無關,當時很多人走出閘外,無追得貼,亦無大動作,情況惡化是因為白衣人回頭打人,繼而追上月台,當中曾有人舉傘或開水喉保護自己,攻擊性不大。

整個直播重新看一次,還有很多記者直播的細節,值得一書,甚至成為新聞教材。

立場姐姐何桂藍第一次倒下之後(0745段),沒多久爬起來,繼續拍攝,再被打,又倒下(0825段)這次時間較長,二十多秒,然後又再爬起來,繼續直播,不屈不撓的意志,令人敬佩。雖然喘著氣,明顯驚魂未定,但沒多久,又繼續直播旁述,冷靜清晰,而且很清醒地站遠一點,繼續紀錄。

請記住,7.21 這些片段,今天我們每個鏡頭都非常熟悉,但發生當下,無人能夠想像地鐵站無差別亂打人此等事情會發生在香港,更何況親眼目睹、更遭人圍毆,然後繼續不失客觀地繼續報道。

全個直播中,記者不只平實報道,更於引述一些並非自己親眼目睹的事情時,特別強調訊息來源,例如有關究竟有沒有人報警時,記者多次提到是在廁所救助最早衝突女傷者的救護員所說,有人早已報警,《立場新聞》記者在直播中,多番強調是救護員口中得來的資料(0420, 1425, 2210段)。此做法符合一般新聞報道基本做法,若自己未能查證而訊息重要需要說時,最少要告訴觀眾消息來源,由觀眾判斷有多可信。

直播之中,若遇上迎面而來一家大小,直播鏡頭會避開,記者會暫時放下身分,警告人此地危險,要盡快離開;認真報道之餘,不失關懷,更是難得。

本來,一年前的衝突,若政府肯妥善處理,認真面對錯誤,來一個獨立調查,問題早已解決,香港或許早已回復正常。然而香港警察,再一次示範其顛倒黑白的能力,一年以後,處心積累想消滅眼中釘,不只誣衊記者、更打倒昨日的我,改變警察到場時間的計算方法,又認為這是兩幫打鬥,「勢均力敵」,無視白衣人一早已在元朗集結,無視白衣人衝上月台毆打車廂內的平民百姓,無視自己一早收到情報卻從來無法解釋完美配合的無警時份,妄圖一年之後享受權力的快慰,盡開管治機器,要重寫歷史。

幸好,現場直播錄影俱在,否則有一天網絡全部遭審查、電視台有一天全部變成 CCTVB,到時,六四就沒死過一個人、721 就是林卓廷帶領黑衣暴徒攻擊元朗鄉紳了。

請珍惜刻下仍然敢言的媒體、珍惜仍可鋪陳事實的機會、珍惜能讓人分清對錯的言論自由。

(利益申報:本人為長年《立場新聞》博客、義工、雞碎咁多贊助人,和何桂藍有幾面之緣,並不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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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August 22, 2020

圖騰

[大嶼山與桂山島之間一片汪洋,有白海豚暢泳]

老遠來到大嶼山西南角的分流,荒僻海岸,向南眺望,有一個大島。朋友問:那是什麼島?

地圖上,這個島不存在……

告訴你一件香港的死罪,政府出版的香港地圖,可能因為版權問題吧,深圳河以北,一片空白,簡直目中無祖國,彷彿發展驚人的深圳特區從不存在,涉嫌分裂國家;至於香港海域以南屬於珠海管轄的萬山群島諸島,更不會在地圖上畫出來。

我們從市區坐大半小時地鐵到東涌、轉巴士翻過兩座大山到大澳,再徒步兩個多小時,才能來到香港地界西南極分流。大海對面那個島,叫桂山島,即是曾幾何時男士的「洗頭勝地」,馳名「洗頭艇」目的地,不用回鄉證就可以按摩洗頭。

就是桂山島,最近黨媒不斷吹奏要仿效橫琴模式大填海,劃歸香港使用,幫助解決香港土地問題。先不說一個國安法令外資急撤、湧現移民海嘯、工商物業成交價慘跌,土地問題一下子解決得七七八八;桂山島位處浩瀚湮海一隅,處身颱風航道,剛剛路過的颱風海高斯,最強風力的風眼壁就掠過桂山島對開的珠江口,有些地方幾百年來沒有可觀發展,總有天理;那小島,沒有任何基建連接,倡導者甚少提及路途遙遠,任何基建都是世紀工程,既耗費不菲亦破壞環境。你就算得到一片新土地,正常人都必須認真去問:是否值得?同樣的錢財心力是否應用在別的地方?

這時代的超前基建,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也不需問效益。就如史前部落豎起巨型圖騰,或古埃及法老王豎起神像神殿,都是統治階層愚民的精神鴉片,不需問用途,只是供人膜拜。

橋唔怕舊,勞民傷財之舉,最新一項叫普及病毒檢測,檢測完,既不會免疫,更不會保證你明天不染疫,未必能用作過境健康碼,又不可能用作放鬆社交距離的「優惠」,更會製造安全錯覺。勞師動眾,健康方面的益處只是找出社區一小部分潛在感染鏈。

沒有全民檢測,就沒有林鄭與眾高官記者會上講的二十六次「中央」。圖騰之用,不在於實效,找個理由,叫人欽敬膜拜,就是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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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August 20, 2020

民意調查定去留四大潛在爭議


民主黨與公民黨先後同意以「科學的全港取樣民意調查」,以「民意」為依歸,決定是否延任。

首先假設各方對何謂「科學民調」、什麼叫「隨機抽樣」沒有異議,但是在以下幾方面,不只是「科學」問題,更牽涉具體的價值取向等「政治」問題,似乎不容易解決,或要先有共識,否則民意調查只會變成一輪新的爭拗:

第一是 sampling 問題,誰人是合資格受訪者?即是誰有資格回答民主派去留的問題?最少有幾個可能性:

  1. 問全部香港人 — 即全體香港人,不論政治派別都問,但是問題就來了,民主派的去留為什麼要問梁振英或藍絲們的意見?如何避免有人搞局,擾亂調查?
  2. 問非建制派支持者 — 即排除建制派支持者,其實這樣較合理,因為現時爭論為泛民與抗爭派本土派之爭,但如何在民意調查中分辨隨機抽樣的人是什麼派別?靠自我申報是否準確?香港人喜歡號稱「中立」、「無黨派」,這些人又應否問?
  3. 問投過票的特定支持者 — 即是例如,民主黨的去留應該只能由投過票支持民主黨的選民去決定,因為若論「民意授權」,民主黨在上屆議會所獲的「授權」,理應是投票給他們的幾十萬票,他們是否應接受延任,亦理應由原來投票支持某黨或某特定候選人去授權,不應由選擇其他黨派的選民去參與決定。

如何解決上述問題?似乎全部都問就可以,即是全民抽樣問,取樣要比正常一千人大幅增加,受訪者以所支持的黨派細分為不同群組,再看以上第一、二、三類人的態度。不過,參與「民調定去留」計劃的各位議員,是否要事先講明會採納哪個組別的結果?否則到時輸打贏要搬龍門,又會爭議不絕。

不過,由於各方估計,去留之意見可能五五波,很接近,那就代表有人會有誘因搞局,這個民意調查是否會考慮建制派市民的意見?如不,如何分辨?

第二是,問題如何設定?

  1. 去或留,二選一。但凡事並非非黑即白,坊間討論的選擇,最少包括「有條件地留任」。
  2. 接受延任、不接受延任、有條件地接受延任、三選一。一樣有問題,接受幾多條件、什麼條件才應延任,是否要問清楚?
  3. 接受延任、不接受延任、有條件地接受延任、並具體例出所有條件,例如承諾抗爭、承諾否決預算案、承諾捐出薪津等等,逐個條件去問等等。如果是這樣,問卷會變得非常複雜,可能變得沒有清晰結果。
  4. 有沒有「中立」的選擇?「中立」票如何計算?(會計界議員梁繼昌做的網上問卷,有5.6% 人回答中立)

第三,有關執行的門檻:

  1. 若簡單問去或留,是否遵從簡單多數?即過半贊成者即為需要遵從的「主流民意」? 51% 49% ,始終有一半人不高興,如何處理?
  2. 計算誤差,可能有正或負 3%,即是結果相差 6%,統計學上也可能算作未分勝負,到時如何計算?採納哪個數字?
  3. 如果這是「公投」性質,那麼門檻不一定是 50%,可以是三分之二票才叫「門檻」。這些遊戲規則是否要事先講明?

第四,究竟是「齊上齊落」還是「各自修行」:

就算是泛民議席中,「民意授權」也有不同,有些是地區直選的五大區選民,有些是區議會界別的全港選民,專業界別,「授權」則來自醫生、護士、教師、律師、會計師等,是否要做很多個民意調查,每個調查樣本都不同?專業界別要問自己界別議員意見?但是,如果調查結果不一,有些人走、有些人留,是否還要「齊上齊落」?

不要以為做科學調查就能解決爭端,可能只是進一步爭拗的開端。最理想的情況,是做民意調查前,各大宗派好好商討民意調查的細節與後續的行事標準,並舉行大規模辯論,讓市民明白議題與各種利弊,明智表態;若能互諒互讓,或能成為民主商討的典範,確立和勇不分,打破分化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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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August 15, 2020

獨家專訪毛澤東 — 斯諾的採訪故事

 

1936年,斯諾與毛澤東在陜北

前輩程翔發文,認為美國社會半世紀以來,對紅色中國產生幻想、政界知識界屢屢誤判,追本溯源,同當年美國記者斯諾到陜北採訪寫成的《西行漫記》那一輩左翼知識分子很有關係。

當年毛澤東帶領完「長征」,躲到陜北安頓,初建共產主義烏托邦;斯諾深入紅色根據地,採訪三個月,寫成報告文學 Red Star Over China (《紅星照耀中國》,中譯本名為《西行漫記》),無疑燃起一代西方人對火紅中國的憧憬。日本歷史學家石川禎浩出版的《「紅星」是怎樣升起的》,追溯上世紀三十年代毛澤東冒起時,他在西方傳媒中的形象,有近半內容有關斯諾的故事。石川禎浩反覆探問:斯諾的寫作過程有沒有受審查、有否自我審查、有沒有妥協?

中文大學出版社:《「紅星」是怎樣升起的》,石川禎浩著

斯諾的報告中,對如何獲得安排諱莫如深,曾記載是北平的中共地下組織用隱色墨水寫介紹信,製造一個勇闖「赤匪巢穴」記者的印象。當年共產黨新建的陜北根據地,於外界猜想中,是詭秘危險的龍潭虎穴;當年駐華記者圈子曾傳出斯諾途中遇害的消息,故斯諾回到北平第一件事,要公開露面澄清,變成了新聞人物。

任何可以「講一世」的採訪故事,必有天時地利人和,斯諾成為深度採訪毛澤東第一人,首先是碰上了一個絕佳時機,毛澤東長征後於陜北建立根據地後的 1936 年,國共準備聯手抗日,局勢稍穩,毛澤東亦需要對外宣傳他的共產主義社會建設。而斯諾當時已在中國八年,採訪抗日救國運動時,與共產黨人建立了良好關係。

石川禎浩記述,斯諾對共產黨有強烈好感,但又不屬於任何左翼黨派。看來這種「偽中立」對共產黨最有用,也是他獲信任獲採訪三個月的原因。斯諾的寫作,有沒有被共產黨審查?石川禎浩追查,發現斯諾曾給毛澤東確認其採訪筆記,但主要是因為言語不通,為了確認翻譯是否有誤;《西行漫記》過半內容是斯諾回到北平後寫,故共產黨難以檢查。一些記錄亦可見,毛澤東曾要求斯諾把整本書在陜北寫出來,似乎是要監督他落筆,但被斯諾拒絕。不過,斯諾回到北平時,很多在延安採訪過的共產黨人,又轉頭要他不要發表,當中斯諾曾刪除了一些周恩來等人揶揄嘲諷國民黨的話,因恐破壞國共合作抗日的統一戰線。

石川禎浩認為,「在事關記者的職業操守時,斯諾是從不妥協的。」但無疑斯諾對共產黨有極大好感,在陜北與共產黨人相處融洽,輕信延安的理想新社會,而質疑警惕不足。

 

1970年,毛澤東在北京接見斯諾

諷刺的是,《西行漫記》於西方一紙風行時,其中譯本早已消失於中國,因為只是廿多年後,毛澤東革命前曾慷慨陳詞所承諾的民主自由,已經變成謊話,書中人物,很多亦在政治鬥爭中倒下。

歷史由勝利者所寫,《西行漫記》已經不合時宜。斯諾去世前,於1970年重訪中國,會晤毛澤東,官方傳媒只形容他是「美國友好人士」,絕口不提其背景。斯諾遺孀曾言,斯諾目睹文化大革命,與當年的美麗圖畫有巨大落差,感到「難以理解」、「十分傷心」。

陜北的三個月採訪,定義了斯諾的一生。究竟他晚年時重訪中國,目睹共產主義烏托邦實踐的真面目,有何感想?據石川禎浩的考究,斯諾沒有白紙黑字寫過,剩下的就似乎只有他遺孀的片言隻語。不過,石川禎浩相信,斯諾應該從未感到自己寫書時受到毛澤東或共產黨欺騙,否則,就等同否定了《西行漫記》的價值,也同時承認了自己作為記者的人生,毫無意義與自豪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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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August 6, 2020

漆黑中的螢火蟲


無國界記者:世界新聞自由地圖

八月六日 六四燭光晚會大搜捕,就連一點燭光亦再也容不下

朋友送來一張「無國界記者」的全球新聞自由地圖,新聞自由最差的國度塗上黑色,較佳的地方是鮮橙黃色系,望望香港,簡直是黑暗中的螢火蟲。

據「無國界記者」排名,中國的新聞自由全球尾四,僅次於北韓、土庫曼等國,地圖上一大片黑暗;香港在大國腳底,廿多年來排名由前列跌到中游,總算還是暗橙色,相比之下,螢火蟲縱使光采黯淡,但在一片漆黑中,已經鮮明出眾。

曾幾何時,外國記者稱香港是亞洲自由堡壘,大概是越戰前後吧,歐美記者來到世界這一端,遠東一帶由越南、柬埔寨、菲律賓、到中國大陸、台灣、南韓,莫非獨裁亂世、或沉醉於鬥爭狂熱,英治下的自由香港,成為戰地記者喘息地、發展成國際傳媒地區總部。

香港的成功其實很簡單,有自由、有法治,而周邊所有地方都沒有。

俱往矣。《紐約時報》率先宣布,會削減香港三分一人手,網絡運作將轉移到首爾;LINE,原因正是國安法陰霾,自由進一步受威脅。最新消息,,當香港與中國等同,凡事與外交部同一鼻孔出氣,獨特地位可以瞬間煙消雲散。

一個論壇上,有內地朋友問,香港這「螢火蟲」,內地傳媒行業有什麼值得學習。我說,言重了,內地環境嚴峻百倍,不要學、學不得。

不過,香港正急起直追、加速倒退。倒想起,內地傳媒人二十年前的掙扎,或者值得香港人借鑑。那時候,內地記者擦邊球、冒險做調查報道、徘徊紅線邊緣。但空間一路收窄,一層人被逼離開,但接替的另一層人仍然勇猛,遭清洗之後,下一層人繼續承傳;律師亦如是,一群律師被抓了,另一群頂上,再被清理,又有另一群律師為律師辯護,另一些記者為律師報道,一代又一代人,排着隊上陣,堅持專業不怕犧牲,時勢不容,仍發光發熱,直至最後一人。

香港正踏上這條路,參選人被 DQ 了,有無數的 Plan B Plan C,政權要趕盡殺絕,想製造寒蟬效應,排第一、第二排的民主派全數遭法律武器掃射,後面第三排、第四排的人,亦是時間上路。

不只新聞行業,是每一個行業每個崗位每一人,前仆後繼,或許可以買一點時間,漆黑之中,燃點更多風中之燭,念念不忘,終有一天,回響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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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 DQ 主任,你又有任務了

羅冠聰.雲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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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day, August 2, 2020

綏靖時刻 — 慕尼黑協定的故事

慕尼黑協議:左起,英國首相張伯倫、法國總理達拉第、希特拉、墨索里尼。圖片來源 wikipedia, Bundesarchiv, Bild 183-R69173 / CC-BY-SA 3.0 

今天綏靖二字代表姑息軟弱忍氣吞聲對強權惡行視而不見;「綏靖主義(appeasement) 變得充滿貶意正是由二戰前的英國首相張伯倫發揚光大

史家到今天仍然在問為何張伯倫縱容希特拉更聯合意大利的墨索里尼簽訂出賣捷克人的慕尼黑協定最後讓納粹德國幾近不費一兵一卒吞併捷克斯洛伐克揭開二戰序幕

希特拉的野心路人皆知,為何張伯倫相信納粹德國會信守承諾,按慕尼黑協定佔領捷克邊區大片「自古以來」德國人聚居地蘇台德地區後,希特拉就會心滿意足、大軍止步,於是世界和平?

 慕尼黑1938綏靖危機(David Faber: Munich, the 1938 Appeasement Crisis) 一書重現歷史場景微觀要角言行拆解綏靖之謎剖析英法的容忍如何令希特拉信心滿滿摸清對家綏靖底牌,日後放手侵略

張伯倫的一段話很有代表性:「這是多麼可怖、荒誕而不可思議的事,我們要挖戰壕、戴上防毒面罩,就只為了遙遠國度一些我們一無所知的人在爭執。」(How horrible, fantastic, incredible it is that we should be digging trenches and trying on gas masks here because of a quarrel in a far-away country between people of whom we know nothing.)

這段話如今看來,很不可思議,但不須大驚小怪,捷克對英國人而言確實很遙遠。莎士比亞在《冬天的故事》一幕對白中,一句「你肯定我們的船來到波希米亞的沙漠?」常被捷克人用以自嘲,說明西歐人對「中歐」的無知與漠視,連莎士比亞都以為波希米亞(今捷克地)有海岸。當時大英帝國的議員,常搞錯「捷克斯洛伐克」(Czechoslovakia, 後於1993年和平分裂成捷克及斯洛伐克) 的名稱,口誤說成「捷克斯拉夫」(Czechoslavia) 或「捷克斯洛文尼亞」(Czechoslovenia);當年捷克外長馬薩里克到訪唐寧街十號之後,更憤然說過「我用了大部分時間向裏面的紳士們解釋,捷克斯洛伐克是一個國家,不是一種傳染病。」

古今中外,很多人只看見自己豬圈的幸福,不問身邊事,更何況隔了一個海的遙遠土地。當年捷克朝野寄望國家有難時,英法會按盟約援手,期望落空。

希特拉當時揚言,若英法不同意捷克境內有三百萬德國人居住的蘇台德地區「回歸」德國,德軍將直搗布拉格,結果將會更慘烈,英國人明白大戰逼在眉睫,因為一旦德軍入侵捷克,法國根據盟約協議可能軍事介入,英國亦會被掀扯進一場毫無把握的戰爭。為了備戰,倫敦一片哀鴻,相信空襲轟炸在即,而大英帝國於經濟大蕭條後,外強中乾,未及備戰。

說到底很多人只為舒適生活,沒有人想打仗,所以當張伯倫拿着一紙希特拉簽名的協議,承諾德國只會揮軍收回蘇台德地區時,張伯倫以勝利者的姿態,高舉一紙空文,說這是「我們時代的和平」,「綏靖政策」在他口中不只正面,而且是劃時代的外交大略,雖然部分國民感到屈辱,但大部分英國人鬆了一口氣。

有史家形容,那一紙慕尼黑協定,有如把希特拉的渴望和盤奉上,張伯倫答應的,正是希特拉的全部要求,納粹德國不需要開足火力張牙舞爪,那侵略的盛宴,由英法安排,一道菜一道菜地捧到希特拉桌前任他享用,以為就此換來和平。張伯倫執著的只是德軍接管的步伐與之後的國際監察細節,並宣稱紛爭已有秩序地解決,和平談判有成果。

只是,德國吞併蘇台德地區後不足數天,希特拉已全面推翻協議細節,開始殺猶太人,半年後借故侵佔整個捷克斯洛伐克。

剩下的謎團是,為何張伯倫對希特拉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信任

駐柏林記者在地觀察,早已多番提出警告肯定納粹有一個宏大的目標,要摧毀英格蘭挑戰大英帝國的地位,但張伯倫與希特拉三次會面後,縱使親眼目睹希特拉強硬與狠姿態仍然熱衷於和平使者的光環,自我感覺良好,張伯倫說過:「我的觀感是,他希特拉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言出必行。」張伯倫甚至認為自己能影響希特拉,建立互信關係。有史家認為,可能張伯倫與謀臣們都是英國紳士未見識過真正險惡又隨時背信的人;也從張伯倫給家人的書信可見,他過份自信、自戀自憐。一位外務次官形容,張伯倫被希特拉催眠了。

當然,「綏靖」也有實際考慮,惡霸長大了,英法當時未夠實力迎戰,「不應以開戰來避免一場未來的戰爭」,當中不少謀臣真心仰慕希特拉的成就怯於批評,亦認同一次世界大戰後《凡爾塞條約》對德國太嚴厲,納粹要求接管捷克境內三百萬德國人的地區並非全無道理,又恐防英美法聯合施壓,會惹怒希特拉更快行動

張伯倫之錯,乃誤判希特拉是一個可以談判的對手誤信一紙承諾、聲明上一個簽名綏靖式的溝通對話給希特拉壯膽

繼任的英國戰時首相邱吉爾形容這個協議是「完敗」。

希特拉後來說過:「我們的敵人是一堆小蟲,我在慕尼黑見過。」

結果,「慕尼黑協定」下,捷克被國際社會遺棄,蘇台德地區被德國佔領,當地供應捷克七成的煤鋼鐵電力生產,全數交到納粹手中,壯大戰爭機器;捷克人建造的防禦工事,亦落入納粹手中,從此無險可守。德軍奪取了蘇台德地區,等同操控了捷克的命脈,攻破了捷克的最後堡壘,德軍駐地距離首都布拉格只有幾十公里。

綏靖換來的和平,只有一星期。希特拉沒有履行協定的細節,半年後德國侵佔整個捷克,一年後攻打波蘭,二戰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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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刊於蘋果日報論壇版,此為加長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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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August 1, 2020

青天麗日,願你能看見永恆


八月一日 朗月當頭,亦有陰暝之晦。青天麗日,每見風雪如飛。

一個圖表,總是有升有跌。

當你見到圖表上,只有一條沒有波動的橫線,通常都是凶兆,例如心電圖上一條橫線,代表死亡。又例如恆生指數走勢是一條橫線,買賣永遠一個價,那是當年金融風暴大鱷狙擊港股,政府史無前例入市,定價買起全部賣盤那條驚心動魄的橫線。

最近常見一個圖表,這種形態,從來未見過,幾近天天都是橫線一條。

 

這算是好消息,是天文台的能見度圖表。例如幾天前西灣河能見度,一條橫線,長時間維持「五十公里」讀數,代表天朗氣清,污染輕微。還記得,往日能見度有二十公里,已經驚為天人。

瘟疫蔓延時,內地工廠停工,街上車輛廢氣減少,換來記憶中空氣最晶瑩剔透的一個炎夏。這一年的炎夏,正如去年酷暑,我們會永遠記住。

不過,縱使污染少,為何能見度讀數如一條橫線,一動不動?

原來那標示的讀數,不是肉眼所見的能見度,只是天文台用儀器量度光線在空氣中的散射幅度,從而估算能見度,五十公里是儀器讀數的上限,代表「爆燈」,不是海平面極目所及最遠處。

那麼,肉眼可以遠望至五十公里外嗎?可否極目遠望無窮無盡處?

原來,視乎你站在什麼地方。如果你站在海邊望海,最多只能望到約五公里,因為地球是圓的,我們都站在曲面上,你遠望海面的船隻,的確是先看到船的桅杆,幾公里外,船隻已在海平面弧線之下,看不到。

如果你攀高到二十五米,能見度就增加到十八公里,這就是為什麼雷達總置在船頂,燈塔也要建在高崖邊,才更易被船舶看見。若你要遠望至五十公里外,就必須攀上海拔二百米的高度才可以。

但願,我們每天都有心情登高望遠。

踏上無盡旅途,每個青天麗日,願你能看見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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