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三日 一場綠帽情殺,導致國安惡法,然後戰狼攬炒,BNO 奇蹟復活。一個不可思議的時代。朋友說:我哋細細個的時候,點會諗到,香港人會變難民……
我從來對英國沒有多大好感,可能以往都是因為採訪工作而訪英,來去匆匆、心事重重,加上日短夜長、長年霧鎖街頭,令人抑鬱。最深刻一次,在本人的流浪之旅中,當時仍屬英治香港人,拿着英國二等護照周遊列國,通行無阻,獨是入境英國時,關員拿着我那本護照,問長問短、驗屍咁驗。這件事直接令我於九七後,不再續領 BNO;以為那本躺在儲物櫃的 BNO,再也無用,成為簽證蓋章紀念本。怎料,話可不要說得太死。
還有一幕記得很清楚,1996 年 3 月,幾千人排隊趕尾班車歸化英籍,那天最後限期,未歸化者將沒有 BNO 身分。當時排隊市民擠擁,人多得要開放入境處幾條街那邊的灣仔運動場,排隊的人排得不耐煩,出現了一幕經典打鬥場面,一位阿叔力戰群雄,就為了一個 BNO 護照。還記得,當時身邊很多朋友異口同聲地說:使唔使咁都要打呀……話可不要說得太早。
[05:42 開始,1996年,歸化英籍大打出手]
九七那些年,香港人恐懼大陸的無法無天會移植到香港,不想見到公安在街上橫行,不想子女在學校受荼毒洗腦,不想講句說話動輒得咎,不想朋友同事互相篤灰批鬥。新時代頭十年尚算平穩,曾經有新聞媒體的高層暗嘲當年移民的香港人抉擇錯誤,妻離子散「做太空人」,最後又要回流香港乜乜乜。
這故事又告訴我們,話可不要說得太早。
當年移民回流的,今天瀟灑離去,只要家人在一起,那地方就是家。
香港就像一個大山坡,你一路看見沙石滑下,開始時只是幾撮泥沙,偶然落下小石塊,但天威難測,大雨如瀉,長年不止,你就知道山崩地裂只是遲早問題。
如今,我們目睹了香港第一代政治犯、第一代流亡海外抗爭者的誕生。當年九七大限香港人的憂慮,一一成真,國際友好新政策陸續出爐,提供「安全港」「逃生門」,香港人不是移民,是逃難。
他鄉生活的故事,有悲有喜,好些人融入異鄉,落地生根;也有不少人像走進時光錦囊,時間靜止,彌留在告別香港時的回憶,每天要飲茶食點心,稱雜誌做「畫報」,隔了一個太平洋仍然盯着 TVB。
留低不容易,離開也艱難。香港人的流散時代開始,我想起了猶太人與亞美尼亞人的故事。
當香港被滅聲,散布地球每個角落的香港人,將是保存香港血脈最堅實的後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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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 年的香港故事還有唏噓一幕,當年李麗珊滑浪風帆為香港奪奧運第一金,TVB 的《1996大事回顧》以頒獎禮作結。
最後一鏡,代表香港的旗幟緩緩升起,響起《天佑女皇》。
[39:22 開始,1996年,李麗珊奪金領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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