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August 26, 2007
為了她的眼神.怒江
為了她的眼神,寫一篇看圖作文。
*** *** ***
她和四周一切都格格不入。
怒江大山上,有一個被人丟棄的荒城,叫碧羅廢城。
這裡距大路太遠,離江水太高,偶然會山崩,人們只好捨它而去,故曰廢城,剩下一批無處可逃的人,他們無奈地守著故土。
城市人的汽車踏著飛揚黃土,爬到山上。三十個小學生列隊接受捐贈。
在喧鬧聲中,她獨個沉默。
城市人帶來粉紅粉黃新衣服、七彩原子筆、填色習作簿、獨立包裝的小塊吉百利、吃剩一半的三角巧克力、還有霍士果汁糖。四周的小孩在伸手,不敢伸手的在渴望,不敢渴望的露出羞澀微笑。
她大約七、八歲,對這群古怪的城市人,提不起興趣望一眼。
怒江的艷陽天,四周的孩子嘴角是含笑的巧克力,手中緊握有瑩光星星的原子筆,眼睛閃亮著純真的喜悅,高興得跳呀,跳呀,跳呀,跳呀……
她平靜地站著,她瞳孔閃爍著自信,她眉心掩不著傷感。我望著她良久,她的眼睛告訴我,她不屬於這個時間,不屬於這個空間。
藏版伏明霞.亞丁
沖古寺上,幾位藏族少女,無聲無息跟在我們後面,時而竊竊私語,時而掩嘴而笑。我們交換了友善的微笑,她送我們瓜子,我找遍全身,只有Air Waves口香糖回贈。
我用手勢告訴她們,千萬不要吞下肚裡。她們點頭微笑,但是只咬了兩口,面色大變,慌忙把糖吐得老遠,咳嗽不停。她們從未嚐過如此刺激的薄荷。
大家都笑了。我問她們在此幹甚麼?是工作嗎?有沒有唸書?她們不太懂普通話,只微笑不語。然後,我們拍照。她們為自己的樣子出現在數碼相機中興奮莫名,驚呼大叫。
第二天,我們在山路上碰見她們,她們在「擔泥」。她們各自揹著一個盛滿泥土的竹簍,緩步上山,往重修中的沖古寺。
我們問她,辛苦嗎?她們咬著牙根,仍是真切的微笑,輕輕地搖頭。
(右一為藏版伏明霞)
前藏後藏腳底雀仔
西藏團,有一個很認真的團友,和一個面懞心懞、卻很認真的領隊。
團友忽然問:「究竟常常在說「前藏」「後藏」,是指什麼呢?」
領隊想了想,很認真地說:「前藏即是以前的西藏,後藏即是以後的西藏囉!」
*** *** ***
團友中,有一隊「山水之友」,九個退休老人家,樂也融融,無論何時何地,都大聲談笑。
七十歲阿伯:「我今晚食完飯,去腳底按摩!」
六十歲阿婆:「你去腳底按摩?你去雀仔按摩咋啩!」
哈哈,呵呵呵呵呵……
跟旅行團很好,你會碰到很多平日生活中,沒機會碰見的外星人,有時,你還會以為自己是外星人。
珠穆朗瑪峰.尼泊爾
Mount Everest, 8848M, from Kala Patar
走了三十天的長路,海拔5545米的Kala Patar是我們的終站。這裡是珠穆朗瑪峰攻頂大本營旁的小丘,是荒原上仰望珠峰的高點、覲見神山的聖地。
這個高度,非一般雲兒可攀;飛鳥無力再上,連空氣也倦極止步。這個清朗黃昏,我們提著緩慢的腳步,珍惜著每口呼吸,聆聽著珠峰無聲的呼喚,踏上荒原最高點。
蔚藍天幕下,雪嶺環抱,夕陽灑在珠峰群山的純淨白雪上。大山忠誠地反映著世界的最後一絲光和熱,自金黃而橙紅,最後一抹淡紫。
極目穹蒼,是彎曲的地平線,首上是明淨碧空,踏著的是延綿山嶽,隱約還看見遠方從前踏過的足印。
夜降臨,月初起。萬籟無聲,靜若止水,只聽到自己的呼吸;月影茫茫,山影渺渺,天與地之間輕晃著兩個牽著手的影子。
Mt. Ama Dablam
走了三十天的長路,海拔5545米的Kala Patar是我們的終站。這裡是珠穆朗瑪峰攻頂大本營旁的小丘,是荒原上仰望珠峰的高點、覲見神山的聖地。
這個高度,非一般雲兒可攀;飛鳥無力再上,連空氣也倦極止步。這個清朗黃昏,我們提著緩慢的腳步,珍惜著每口呼吸,聆聽著珠峰無聲的呼喚,踏上荒原最高點。
蔚藍天幕下,雪嶺環抱,夕陽灑在珠峰群山的純淨白雪上。大山忠誠地反映著世界的最後一絲光和熱,自金黃而橙紅,最後一抹淡紫。
極目穹蒼,是彎曲的地平線,首上是明淨碧空,踏著的是延綿山嶽,隱約還看見遠方從前踏過的足印。
夜降臨,月初起。萬籟無聲,靜若止水,只聽到自己的呼吸;月影茫茫,山影渺渺,天與地之間輕晃著兩個牽著手的影子。
Mt. Ama Dablam
巨龜罐頭.Galapagos
巨龜的優點,是體型大,又容易儲存,而且保質期長,方便在旅途中隨時宰來吃。
所以當十七、十八世紀,歐洲的探險船隊途經太平洋上的加拉柏哥斯群島時,船員發現島上竟充滿著懂得走路的鮮肉罐頭,他們實在喜出望外。當中在1835年坐著小獵犬號到訪的一個叫達爾文的博物學家,也對這些全世界最巨大的罐頭愛不惜手。
加拉柏哥斯群島上的動物都沒有毒,不怕人,也走得不快。巨龜更是不動如山、安於天命的表表者,明顯地是上帝為海員度身訂造的食糧。要捉一只巨龜可能是天下間最容易的事。當人走近,牠會停下來,把頭和四肢縮得整整齊齊,乖乖讓人抬走。
大海航行經年,船員們缺乏鮮肉,巨龜們正是天然的鮮肉罐頭,船員們一捉數十只,而且可以把牠們像罐頭一樣,層層叠好,非常整潔,不會霸佔太多遠洋探險船的寶貴空間。一排巨龜叠好,像書架上的藏書,像廚櫃裡的即食面,牠們不會吼叫、不會發狂、不會因困在斗室而神經衰弱。廚櫃有點昏暗,巨龜們也許會稍作冬眠,但不會忘記撥出少許能量,保持自己的皮肉新鮮可口。不消多久,嗜肉的船員會打開廚櫃,開一只罐頭,龜肉既鮮味、龜油可以點燈,如果他們是中國人,還可以烹龜苓膏,煮龜板湯。茫茫太平洋的無盡黑夜,巨龜是大補品。
後來,人們發現補品快要被吃清光,終於想起要把一些巨龜安置在島上的保育園,留個見證。這些巨龜有多老了?人們也不太清楚,因為祖輩八十年前把牠們放到保育園時,牠們早已是這個模樣──滿臉皺紋、腳步蹣跚、龜殼磨損。龜息一會,八十年過去,它們還是老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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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為一位船員正準備把巨龜搬到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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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August 22, 2007
《寫給年輕人的簡明世界史》
Ernst H. Gombrich 作品《藝術的故事》,寫得清晰明暸,文字精采。這本《寫給年輕人的簡明世界史》則頗為散亂淺顯。比起房龍的《人類的故事》,差得很遠。據說李嘉誠買了數以萬計這本書,送給內地貧苦中學生,看來不是最好的選擇。
這本書最令我印象深的,反而是最後一章結語一段,談人在歷史長河中的渺小:
「我們浮出水面,往四下裡張望,我們還沒看清究竟,我們就又消失了,人們根本沒在時間長河裡看見我們。新事物層出不窮,而我們稱之為我們命運的,無非就是在波濤中的一次起伏中我們在擁擠的小水滴間的搏鬪。」
Tuesday, August 21, 2007
Guinea Pig
小時候讀科學,知道有一種動物叫Guinea Pig。這東西不是豬,中文叫豚鼠,是一種囓齒目動物,由於繁殖快,科學家愛用牠做實驗,所以英文的「豚鼠」也有試驗品的意思。
Guinea Pig源自南美,至今仍是秘魯人的傳統菜式。當天遊秘魯時,嚐了幾口脆皮燒豚鼠,它外型像田鼠,味道像雞,鮮嫩可口。
吃完後走到店外看活生生的樣本,不得了,原來豚鼠即寵物店可買到的天竺鼠,胖胖像絨毛球,毛色啡白相間,牠兩手握著青草在嚼,粉紅色的眼晴柔柔地和你對望,可愛極了。
吃掉它的同伴,我感到十分抱歉,只好向小豚鼠承諾,以後不吃了。
Sunday, August 19, 2007
Atacama.智利
走在香港街頭,人很多、車很吵、樓很高、天很灰。工地的打樁機瘋狂在鑽洞,我曾忽發奇想:讓這個瘋狂的樁一直打下去,打穿地殼、搗進地幔、穿透地心,再從地球的另一面探出頭來,哪裡是甚麼地方?
那天,我們在南美洲的智利海岸,住進友人的農莊。在大洋的彼岸,頭頂是陌生的南天星空,橫跨著不一樣的星河,感覺距離家鄉是不可思議的遙遠,忽而又想起那個「無底洞」的問題。
我和智利朋友Rafa找來一張比餐桌還要大的世界地圖,仔細「測量」,終於找到答案。如果你在香港鑽一個無底洞,從地球的另一端爬出來,你會首先感到呼吸有點困難,然後看見天空很藍,荒涼的原野寂靜無聲,步行良久,渺無人跡,大概你會開始憂心:噢!忘了帶水和食物。
那裡是南美玻利維亞與阿根庭邊境的安第斯山區,鄰近世界上最乾燥的智利Atacama沙漠,城市人在此要放慢腳步,因為山區空氣稀薄,你會呼吸困難;這裡最宏偉的高樓是一層的泥房;最嘈吵的聲響是駝羊嚼食枯草的聲韻;空氣澄淨,沒有蒙塵的天,極目遠望,像看到永恆。
站在地球另一端,想起香港的人和事。咦,地球是圓的,另一端的人豈非全都在倒轉著走路?這種想法很怪。
Moon Valley, Atacama Desert, Chile
Sea Squirt
海裡有很多奇怪的生物,Sea Squirt這東西是動物,幼蟲時很活躍,會游水,有神經系統。
成年之後,它會安逸地把自己黏在海底的巖石,一動不動,它不再需要腦袋,於是會把自己的腦分解掉,變成養份,簡單來說,就是 “eat its own brain”。
Richard Dawkins說,sea squirt黏在石上不再移動,安逸地渡過餘生,就像一個已獲得長期聘約的大學教授,不再需要用腦,把自己黏在電視機前的沙發上一樣。
Saturday, August 18, 2007
《Freakonomics》
這本暢銷書很大爭議,但有什麼暢銷書是沒有爭議的?
這本書,簡單來說,是透過Data-mining,找尋數據,分析一些社會現象;再簡單一點來說,就是在數據之海中「扒糞」,找尋支持自己論點的奇特數據,寫了一本有趣的書。
這本書值得考究的地方是:枯燥的數字,但為什麼暢銷?為什麼吸引人?
1. 它用說故事的方式講數據。
2. 當沒有故事說時,講作者自己的哈佛傳奇。
3. 它問一些引人注目的問題,吸引讀者眼球。(例如:毒犯為什麼同阿媽一齊住?為什麼老師要作弊?)
4. 它把數據,包裝成一種surprise, unexpectedness。
5. 它的內容其實很少,訊息密度極低,很容易讀。
6. 它的話題,都是平常百姓身邊的事。
這些寫作技巧,或稱包裝及推銷文字的技術,很多人都懂用,但Freakonomics可稱集大成之作。
所以,這本書,很多人罵,但又罵又讀,竟又讀得完。
Thursday, August 16, 2007
念青唐古拉山.西藏
那天,過羊八井,翻念青唐古拉山,雪山上厚厚積著一層不散的雲。
西藏的地名,引人暇思,透著西域的荒涼、留有吐蕃的餘韻。「那曲」,是絕唱;「可可西里」,神秘感如泉湧;「念青唐古拉山」,溫柔得有氣勢;「墨脫」,超然物外;「岡仁波切」,是聖地神山;「南迦巴瓦」,是世外高人。
羊卓雍錯、納木錯、巴松錯,每個美麗的湖,都是「錯」。
「墨竹工卡」,很武俠;「工布江達」,很市集;曲水、浪卡子、堆龍德慶,小鎮的名字,如異邦的詩。
現實總是殘酷,有人的大鎮,總有一條「北京路」;有遊客的地方,就有貧富懸殊。夢想中的西藏,只在小鎮與小鎮之間,那些渺無人跡的荒路上。
有時,萬里路走過了,還是想,不如讀萬卷書。當好書難求,淡出鳥來,又想,還是行萬里路好。縱使看不到念青唐古拉山,總算見到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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